玲珑秋月

【黄少天生贺】最初的夏天（下）

黄少天中心/初代蓝雨粮（流）食（水）向（账）/原著向

上·中·End

11

夏休期回来，荣耀进了一批新人，训练营进了一批新人，联盟也进了一批新人。

 

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，说方世镜气功师玩厌了想换职业，一大批气功师就涌进了蓝雨训练营。涛落沙明，那可是仅次于气冲云水的气功师账号卡。能玩起来气功师的，自然都是想要的。

 

黄少天是个人来疯，第一时间扎到“后辈”中间，混了几圈已经拉了几个能闹腾的。那 PK 的场面啊， 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排着队在竞技场里打车轮，后来有个叫方锐的喊道“车轮不过瘾！野外 PK 来不来？”

 

这提议一呼百应，大家纷纷退了竞技场往最近的练级区走。也不知是谁太欧，进了暗黑森林没过多久就见野图 boss 跟着烟雨楼的精英队跑过来。

 

见了野图 boss 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，黄少天带着一群残血的角色就向boss发起了冲锋。

 

烟雨没想到都带到暗黑森林里了还有人追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随后就有人大喊“别乱！别乱！不是蓝溪阁的精英团！”

 

什么？不是蓝溪阁的精英团？

 

那还等什么，人头就是经验啊！

 

一场蓝雨训练营内部混战演变为了一场蓝溪阁对烟雨楼的大乱斗，后面还有个忍者boss冷不丁捅一刀。最后蓝雨训练生们打得痛快了死的干净了，才想起来清点损失。

 

其实损失也没什么，都是网游高手，掉个装备家常便饭，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，这是训练营的号……

 

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。教练知道了，把几个人骂了一顿，战队知道了，魏琛方世镜又把带头的骂了一顿。

 

然后，然后，呃，男孩子的友谊发展的多快啊，一起挨了顿骂，黄少天和方锐几人就成了好友。

 

有天黄少天就问了：“我想了好久了，你们怎么都是练战队里已有的职业？”

 

方锐答：“这不是明摆着的吗，账号卡已经养好了，用着强啊。”

 

黄少天依然不解：“那也得他们给你们腾位置，你看他们像是要走吗？耀哥之类的没比我们大多少，到时候他们还没退你们先状态不行了呢？”

 

郑轩突然认真起来：“黄少，你真觉得他们还能打很久？”

 

“那当然了！魏老大前天还说要再战十年，打个对折也有五年在呢！”

 

“魏队……”宋晓开了个头，想想没说下去，郑轩替他说完了。

 

“魏队状态已经下滑了。你没发现他带我们出去夜宵都少了吗，估计在调整作息。”

 

黄少天想反驳，站起来又坐下。他想起魏琛最近烟抽的越来越少，开会时还在做手操，试验新操作经常让自己代劳……一切都指向那个他或许是刻意忽略的结论。

 

“……魏老大没那么快的，再打个折也有三年，他上次还说等着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打出自己的繁花血景…”黄少天这话也不知是不是在安慰自己。

 

方锐此时走进来，恰好打断了愈发僵化的气氛。

 

“食堂有冰西瓜，去不去啊，不去我可不让他们帮你们留了啊！”

 

黄少天郑轩宋晓互相看看，一齐往食堂冲去，留着方锐在背后急得大喊“诶你们别把我那份也给吃了！”

 

 

12

蓝雨也算是一线战队了。既然是一线战队，那该有些门槛的，不是谁都进的。于是战队设计了一套入营考卷，分数达标才能进训练营。

 

“问我们如何打败叶秋，队长真想得出来啊！”新来的学员对黄少天吐槽。“你们都没办到，我们怎么办到？”

 

 “其实本来有另一道问题的，方副队觉得太变态就让魏老大删了，叶秋真的还算好的了。而且那一题你写的有道理就行了，又没真指望你们把叶秋给办了。”黄少天想想设卷时的情形，心有余悸地对小萌新说。

 

“叶秋还算好的？”

“另一题是如何解决百花双核。”

 

“……哦。黄少， 叶秋还算好的。”

 

黄少天省略了一些细节，比如魏琛对繁花血景的配合焦头烂额，病急乱投医想着万一报名的孩子们有天才呢，把那一题写进去的。

 

黄少天上次见到魏琛这幅样子，还是去年季后赛对嘉世的时候。哦不，比那一次还严重。繁花血景真的比叶秋还难破解吗？黄少天不这样认为。但是战队队员们的脸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，黄少天也不说什么。

 

黄少天平时看着大大咧咧，其实细心的很。他在这氛围下沉默了那么久后，在战队前往 K 市前夜，在天台上找到了魏琛。

 

“魏老大，这两天你们，不就是个百花吗，新冒头的战队，总不会比叶秋还棘手不是？你们天天板着脸，我……”

 

平日里这种损别人家战队的事他们没少干。按照套路，接下来魏琛就应该满不在乎地一笑，然后把对方的弱点一个一个地挑出来。

 

可是这次魏琛用一种黄少天看不懂的目光盯了他一会。真的只有一会，随后就恢复了那种熟悉的神情。

 

“说的对。就是两个新人，有什么不行的？”魏琛把烟头在栏杆上狠狠地碾了两下，好像那就是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一般。

 

再细心的少年也终究是少年，心性单纯，对自己信任的人完全不设防。“那可是你说的，就两个新人。我等着看明天你们打他们个10比0！”黄少天看魏琛没有异样就放下了心。

 

而他没有听见，魏琛在他转身时，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：“就两个新人，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
 

第二天的常规赛，一边是百花战队，本赛季的联盟新秀，繁花血景锐不可挡。另一边是蓝雨战队，上赛季的一线战队，第一术士正值当打。这样的一场比赛怎么可能不上电视转播？于是晚饭后，蓝雨训练营准时围在了电视机前。

 

当索克萨尔一个人面对百花的双人组合时，他的身影显得无比孤独。黄少天突然就想起了昨晚魏琛的那个眼神。他甩甩头，强行把这念头赶走，然后站起来大声为魏琛加油。

 

但是加油归加油，索克萨尔还是倒下了。蓝雨成为了百花盛世的又一块垫脚石。黄少天气不打一处来，有着对失利的失望，对索克萨尔被压制的郁闷，也许还有对魏琛食言的不满。就在他没处撒气时，那个吊车尾的站了起来。

 

“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。”他如是说道。

 

 

13

黄少天和喻文州从来没什么大过节，不过就是黄少天觉得这人浪费训练营资源，看不上他而已。

 

但是听了他几句话，黄少天发现喻文州似乎懂得不少而且说话直击要害。这人有点意思。

 

有点意思的人，我们黄少都是乐于结交的。虽然嘴上依然否认，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喻文州的态度改善了不少。

 

战队又一次带他们去比赛现场时，黄少天没有挤到自己那帮死党那里看蓝雨，而是关注了嘉世对百花，凑巧地坐到了喻文州身边。

 

一场比赛看下来，两人结交了微草的王杰希。在战队中选择王牌角色的职业，还说“下个赛季，你们会看到的”，黄少天虽然没说，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碰上了微草未来的主力。

 

从场馆出来黄少天还在和喻文州讨论刚才那个机会。今天的比赛又刷新了大家对一叶之秋的认知。连繁花血景都能凭一己之力破去，这人仿佛是在打自己那句“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”的脸。

 

实力碾压固然痛快，解开难题获得的成就感更高。黄少天一路走一路说，和喻文州从却邪分析到一叶之秋分析到嘉世全队，都没发现那帮等着自己的人被遗忘了。

 

“压力山大啊…”郑轩望着两人的背影叹息。

 

黄少天回到宿舍后想的却不是王杰希，是喻文州。喻文州对战术布置的理解巢湖他的想象。而且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喻文州一句话引的陷入深思了。考虑到喻文州和他说的话的总数…这人似乎相当可怕啊。黄少天发现，自己除了手速外，好像从来没了解过喻文州的实力。

 

了解实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。又一场常规赛后，魏琛和方世镜来到了训练营，准备和预备队员们单挑几局。

 

和队长1 v 1 的机会实在难得，房间里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围了过去。黄少天当然是第一个，和魏琛以快打快落败后也没怎么沮丧，只是嬉皮笑脸要求再来一局，被方世镜一巴掌拍在后脑。“你小子和我们单挑的还少了？”被拆穿了，黄少天笑嘻嘻地推开键鼠示意下一个人上场，站起了身。

 

对黄少天来说，旁观其他学员的单挑局不会比自己单挑更有益。他伸了个懒腰在一张电脑桌上坐下，目光四下一扫，看见喻文州坐在训练室一角，还在硬皮本上写写画画。也是，以他那个手速，上单挑就是被虐的份。

 

黄少天正这么想，就见喻文州合上了本子，慢悠悠站起来，看见黄少天投来的目光，点头示意笑了一下。

 

不是吧喻文州真要上单挑？靠什么赢啊？被虐对他有任何帮助吗？黄少天满脑袋问号，也不发呆了，专心琢磨起喻文州的“动机”来。

 

喻文州直到最后一个学员被魏琛送下场后才上前，黄少天坐直了身子，看见了一局…术士内战。

 

不！是！吧！本职业内战，喻文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？

 

来不及多想，战斗已经开始，黄少天盯着喻文州的屏幕——他知道喻文州本来不是玩术士的。他倒要看看，喻文州哪里来的底气，跟魏琛拿术士单挑。

 

 

14

赢了。

 

喻文州赢了。

 

赢了三次。

 

黄少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他看着喻文州一次一次地打败魏琛，最后一局的那个衰竭，怎么看都是个胡乱按出的技能，结果竟然是算好的？！

 

黄少天兴奋起来。原来喻文州这么强吗？在自己之前达到了‘打倒老鬼’的目标？他吹了个口哨大声道：“喂，喻文州你来和我打一局？”

 

这句话提醒了众少年。刚才魏琛身边的盛况重现，所有人把喻文州围在了中间。

 

喻文州好脾气地坐下：“其实我单挑不怎么样的，你们——”然后被众人的声音淹没。

 

“喻文州你刚三连胜还说不怎么样，骗鬼呢？”

 

结果喻文州被要求和训练营的人一一单挑，居然还是训练营的人赢得多，喻文州的节奏完全被打乱，有时候还毫无还手之力。这……难道说明魏琛比训练营的人还菜？

 

黄少天也很困惑。既然看不懂，那就亲自试试。他从桌上跳了下来。“喂，喻文州，轮到我了！”

 

两人刷卡，入场，选图。黄少天一上来就选择手速压制，但喻文州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又回来了。每当黄少天想要放出技能时，总会有一道咒术恰到好处地出现，搞得黄少天极为憋屈。

 

最后黄少天从节奏里找了个空当，一套连招近了术士的身。喻文州没能再拉开距离，双方血线定格在了19%对0。

 

“呼……”黄少天摘下耳机，长出一口气。除了和战队队员，他好久没打的这么难受了。就好像，对方预判了你的每一步动作，然后针对着你的打法做出应对，而你眼睁睁看着他就在那里，但就是过不去。

 

这时，门被人敲了两下，然后打开。宋晓探出头来：“黄少，下训练15分钟了，你们预备队一个人都没来吃饭，食堂阿姨让我来看看。”

 

这时大家才转头看时间，惊觉已是六点一刻。于是各个关机拿东西往下走，黄少天凑到了喻文州身边。

 

“从单挑魏老大算起，连着打了两个多小时，你手还好吧？就算手慢也不能这样折腾啊，还有集中精神两个小时你不累啊，就那样还打了我大半管血，行啊你！”

 

喻文州瞥了他一眼，垂眸做起了手操。“没事，偶尔一次，而且平时训练我也是巅峰手速一路撑下来的。”

 

黄少天听着心里不是滋味，拽着他起来。“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啊，我还有事问你呢。”

 

食堂里郑轩已经跟宋晓方锐讲过了下午喻文州的战绩，两个小气功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

 

“听说文州你打了黄少80%血？”方锐最是自来熟。

 

“别老揭人伤疤行不行？打了我大半管血又怎么样，不还是我赢了吗。诶对喻文州，你那个节奏哪来的，不会真的一阵一阵的随机出现吧？”

 

“不是。”喻文州还是那副沉静的样子。“我打单挑靠事先研究，注意分析过的人就可以建立节奏。”

 

“那把队长的打法吃透…你用了多久啊？”郑轩问。

 

喻文州歪头想了想，答：“从夏休吧。”

 

“哇塞预谋已久啊？诶那黄少是怎么回事，你也研究过他？”

 

“哈哈，是预谋已久了。黄少—”喻文州顿了一下，“少天当然也是研究过的，毕竟，训练营之星，对吧？”喻文州的笑意带了一丝揶揄。

 

“喻文州你什么意思？”这称号直接说出来实在有点羞耻，黄少天当时就炸了毛。

 

“哦，喊人前两个字我不太习惯，少天不介意吧？”

 

靠，虽然那个我也要问你什么意思，但谁问你那个意思了？喻文州你真听不懂假听不懂？！

 

黄少天就一发呆的时间，喻文州已经和其他几个愉快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。黄少天愤愤地戳了一块红烧肉，决定不理这帮人，专心吃饭！

 

 

15

那场单挑后，魏琛好像突然一下就忙了起来。经理找他、他找战队的时间越来越多，黄少天能找他闲聊切磋的时间越来越少。黄少天也不是没有问过他怎么回事，魏琛只说季后赛又近了，要准备。

 

好吧，去年季后赛一轮游大家都不甘心，要准备也合情合理。

 

今年首轮对阵还算友善，但是另一边的四进八是皇风对百花，想要突围实属不易。

 

各种战术图又一次挂满了会议室，但是今年黄少天没什么时间翘训练去旁观了。

 

马上就要从预备队里选出三赛季随队训练的人了，就算是黄少天也要花时间准备。

 

黄少天再一次见到蓝雨战队时，考核已经结束，选上的有依然是第一名的黄少天，依然是第二名的郑轩，以及居然成了第三名的喻文州。

 

选拔结束预备队基本就算放假了，但是没有一个人提早离开，因为，季后赛还没打完呢。

 

可是这个夏天还是不属于蓝雨。蓝雨和皇风最后战成了1比2，又一次提早结束了季后赛的旅程。

 

这次大家的情绪却好了不少。就像秦耀说的，“去年咱们一轮，今年两轮，明年可就进三轮了！”

 

做职业选手的，心理承受能力都不会差。高高兴兴吃了顿饭嗨到半夜，第二天黄少天睡到下午才起来理东西。

 

起来了他还是去魏琛宿舍跟人告别，魏琛还是习惯虚掩着门，他推开了，里面却只有方世镜。

 

“方…副队？魏老大呢？”黄少天看着空了的房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，但还是问出了口，甚至退出去确认了下房间号。

 

“老魏退役了。早上走的，本来想等你们回来了再告诉你们的。”

 

“退役了？不对啊，退役不是要开个发布会说好多废话，和大家吃顿饭喝点酒，第二天早上大家列队在门口送别的吗？”

 

“老魏自认状态不行了，不想看见你们送别的样子，偷偷走的。”

 

“不是，那，”黄少天已经语无伦次了。

 

“你今天要回家吧？别想太多，夏休好好休息。”方世镜也是一脸疲惫，黄少天退了出去。

 

还是那个路口，还是父亲的车，黄少天这次坐进去后却一言不发拿出手机，微信 QQ短信电话一个一个按过去，但是没有一个有回应。

 

他习惯性打开了电竞之家的 app，看见置顶报道：“蓝雨队长魏琛今日通过俱乐部宣布退役”。

 

原来都计划好了啊，魏老大。黄少天关上手机，无视父亲不停扫来的关切目光，闭上了眼睛。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，年龄，退役，离别，都是离自己那么近的事。昨天还在一起吃饭，今天就不知所踪。

 

直到轿车在自家楼下停好，黄少天才出声：“爸，我们队长，就魏老大，退役了。”

 

那是蓝雨的第三个夏天。